诗词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一颗璀璨的明星,只远远一望,便望见了耀眼的光芒,数千年的文化沉淀,以至于后人看见诗词二字,就能感受到一缕醉人的芬芳。
透过那些古老汉文字,我仿佛看到了李白在月光下长啸;看见了杜甫在江湖上飘摇;看见了苏轼,竹杖芒鞋,行走在一蓑烟雨之间。
诗词很美,但如今在我们的印象中,似乎美的只有唐诗,只有宋词,似乎唐宋之后,便没有了诗词。
诚然,唐诗宋词是中国诗歌史中两座难以超越只能仰望的高峰,但这只是对于整体水平而言,且不论清代诗词得到了再一次的发展,便是在诗词没落的元明两代,也有不少精彩绝艳的诗人,写出了许多流传千古的名句。
比如元好问“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再如杨慎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今天要说的,是元代一位叫做虞集的诗人,写的《风入松·寄柯敬仲》:
画堂红袖倚清酣,华发不胜簪。
几回晚直金銮殿,东风软、花里停骖。
书诏许传宫烛,轻罗初试朝衫。
御沟冰泮水挼蓝。飞燕语呢喃。
重重帘幕寒犹在,凭谁寄、银字泥缄。
报道先生归也,杏花春雨江南。
.诗词背后的故事
虞集,世称邵庵先生,是南宋丞相虞允文的五世孙,在元朝廷担任过集贤殿修撰,官至通奉大夫,后来称病辞官,回到家乡临川。他与揭傒斯、范梈、杨载并称为“元诗四大家”。
词牌后的题注,写着寄柯敬仲,可见这是一首赠人之作。柯敬仲便是元代著名的书画家柯九思,这个名字很有特色,仿佛江湖中的绝世高人,所以耳根的仙侠小说《我欲封天》便借用了这个名字。
柯九思在元代朝廷地位超然,不仅书法绘画造诣高,而且对古玩字画的鉴赏很有一套,当时的皇帝十分看重他的才华,让他负责宫廷的金石书画。皇帝还特许他能够自由出入宫廷。
当时词人虞集经常与柯九思一起陪着皇帝舞文弄墨,一个画画,一个写诗,两人也因此解下了深厚的情谊。辞官隐退回到了松江(今属上海),词人便写了这首作品送给他,其中寄予了自己对好友柯九思的美好祝愿以及对江南的向往。
.诗词品析
上阙写的是宫廷的生活。画堂富丽,红袖添香,本是畅快惬意的生活,但词人却无心享受,因为年纪大了,头发掉得稀疏,连发簪都插不上了,老了,欲望也少了,只想和故人一起品茶论文。
感叹了一句后,词人又写到了在金銮殿当差的日子,那时候东风软,宫花艳,他们得到皇帝的传唤,便来到宫中写诏书,完毕后还有宫人掌烛火送他们回到学士院,还被特许穿着轻罗朝衫。
已经是春天了,皇城的御沟还有残冰,燕子呢喃轻语,重重叠叠的帘幕,也无法阻挡春寒,谁能替我送上问候呢?想必江南早已是杏花盛开,烟雨朦胧了吧,真叫人向往。
这首词的最后六个字堪称神来之笔,如同一位技艺高超的水墨画大师,仅寥寥几笔,便将江南的意境勾勒了出来,教人沉醉其中。
江南美景无数,词人仅选择杏花与春雨两个意象,并且没有描述形容,仅仅将它们排列在一起,便觉意境全出。因为对于江南,前人早有许多唯美的诗句。陆游说:
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朝深巷卖杏花。
江南春天的杏花,不艳不妖,不清不冷,娇嫩纯粹,洁白中透着一缕红晕,仿佛含羞婉约的江南女子。
江南的春雨,烟雨朦胧,细如纤毫的春雨,从淡青色的天空缓缓滴落,像千万条丝线穿过,千树万树的杏花,沾染了花的香气,落在行人的脸上。
烟雨并不冰冷,反而温润轻柔,看似连绵不尽,千丝万缕,却也不会湿了行人的春衫。正如志南写的“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走过一段路,回头望去,只见杨柳和春花,都在雨中抹上了一层朦胧,红砖绿瓦的小镇,在如烟的春雨中,像极了世外桃源,宁静而又平和。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在街巷中蜿蜒,仿佛下一个转角,便能遇见一位,撑着油纸伞,像丁香一样的姑娘。
前人赋予了江南的杏花春雨太多的美,所以虞集将它们置于江南之前,便打开了读者无尽的想象,就像李商隐《锦瑟》一诗写出了太多的惋惜,读者看到这两个字,便想到自己那段惘然的华年。
这一句词在当时就像如今最火热的流行语一般,被时人,写在画上,记在书里,雕刻在印章中,或者是绣在衣服上,织入锦帕中,如果当时虞姬可以收版权费的话,他定然会排进元代作家富豪榜前三。
近代画家徐悲鸿非常喜欢这句词,并且还组成了,一副对联:
白马秋风塞上,杏花春雨江南。
还有一位画家吴冠中,也为这句词添了一副上联“骏马秋风冀北”和徐悲鸿的差不多,画家李可染则是以这句词为题画了一幅水墨画。这句词透露的江南意境,许多知名画家欲罢不能,想一画为快,不知道当年柯九思看到这句词,有没有画一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