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卷案头，对着电脑的屏幕，转头望向窗外，临街的大树，早已长过了我所在的楼高，庞大的树冠分出了好多枝头，掩映住了对面楼房的窗户。因为没有风，它们几乎一动不动地挺立着，若是定睛仔细瞅瞅，偶尔会发现个别耸立得最高的枝头会轻轻地摇晃一下。
我知道，除了雨水和阳光的滋养，这些树也都不是短时间内长成的，它们也经历了漫长的风风雨雨，见证过沧桑的岁月。目睹这些树木，让我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过去，那些曾经窘迫的喘不过气来的日子。
在省城上学的第二年寒假，回到老家，心情也是一团糟。母亲的身体已是每况愈下，每天连下地都变得异常困难，做饭的事也都交给了爹来办。那时二哥已结婚，有了小孩，虽然还在同一个院子里，但也算是另开过了。爹年轻时单身多年，哪里会做个饭呀，所以每天也就是热剩饭，更谈不上什么味道。而我因为从小就没经过这样的历练，所以更不会做，也懒得做。
就这样，不大的西厢房屋里，气氛总是很沉闷，屋外偶尔有上午的阳光透进来一些，打在母亲的脸上，或者有只麻雀飞落在室外的窗台上，摇头晃脑地朝屋里看看，老人家的心情会短暂地好上一会儿。窗户上蒙着保暖的旧塑料布，已破旧不堪，屋檐下化了的雪水顺道而下，早已将它淋得斑斑驳驳。刚回家时的那股兴奋劲，随着房顶上垂下来的那盏昏黄的小灯泡，天天被磨得心烦意乱。
事实上，从我到家那天开始，母亲就开始发愁我开学时的生活费了。秋天卖粮换的那点儿可怜的钱，还有卖小羊、羊毛，乃至一篮子鸡蛋攒下的零零毛毛，她和爹早已不知反复数了多少遍了，但盘算来盘算去，除了我的路费，也勉强只够我一个月的生活费的。接下来呢，不能老让大哥大嫂一家帮呀，他们也是刚成立人家，日子也紧巴着呢。
这些事情，事实上我早已知晓。说不在乎吧，看着别人家一家喜气洋洋地过大年，老得少的年前都置换了新衣服，各种我没见过的好吃的也买了不少，只有我，虽说考上学了，但在家的那些日子里，眉头几乎没有舒展过几天。有时候心里实在苦闷了，就一个人迎着冷风，往家后边的雪地里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腿冻得发僵、实在不愿意迈步为止。放眼望去，茫茫的四野里除了覆盖着的残片的雪，还有呼呼的冷风，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他们都忙着在村子里热闹去了，而我自己用孤身独影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那种暗自伤感的心情，没有什么人能理解到。
偶尔去人家里串个门子，看人家一家子在炕上地上热热闹闹的，又觉着自己好格格不入，实在太多余，这样也反衬得自己的心情更糟。好多时候，在走到人家家门口时，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该进去坐坐。总的说来，那段时间的心情，实在是太颓废了，想啥都提不起精神来。
提前一两天到了学校，见到班里家庭条件好的几个同学，人家穿着新买的牛仔服、西服，还有名贵的运动鞋和皮鞋，说着趾高气扬的话，我实在是接不上什么话茬。夜晚，大家约着到市区里的博物馆转了转，面对流光溢彩的璀璨灯火也无心欣赏，我只能耷拉着脑袋，被动地跟在后边，听人家神聊胡侃的“神话”。不过，总的说来，自己还算个有心人，他们其中一个人无意间的一句话，让我萌生了要批发洗衣粉去卖的想法。那时，我满脑子都是想要赚钱改善生活的想法，只是苦于自己手里实在没有本钱，只能量力而行，就自己瘪瘪的裤兜说话。
想好了，我和谁也没有商量，通过打听学校周围小卖部进货的渠道，然后将母亲给我带的仅够一个月的生活费，留出几天的“口粮”，其余的都让我进了货。时间过得久了，我已记不起那时进货时是多少钱一袋了，总之进了有袋，每袋正常卖的话，能赚上毛钱。要说呀，之前我也卖过好多东西，像袜子、手提袋、背心、秋衣、球鞋，甚至说句丢人的话，我连女生的胸衣也卖过，那时为了一个简单的“活下来”，我连模特都去做过，归纳起来，有赔有赚吧，当然还是赚的时候比较多。自己的自尊心固然强烈，但在窘迫的日子的胁迫下，上学四年里，我喘气都没有匀实过，也就顾不了那么多的面子不面子了。
我当时是这样打算的，赶上新学期开学，不管男生女生，新生老生，谁还不洗洗衣服？洗衣服，谁还不得撒点儿洗衣粉？学校里上千名学生，十个人里有一个人买我一袋，那就得一百多袋，应该不是很难卖。要说在商言商，尽管买卖小，但也得反复琢磨一番，万一赔了，或者卖不出去，那我连当月的“口粮”也没了，那可就彻底断炊了。
当然，任何一个人做事，期初凡事都是往好处想的，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同时，我也把卖洗衣粉的地方选好了，就蹲在男女生公寓入口处，这样他们往宿舍里走，我所在的位置就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大家都是同学，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吧？买谁的不是买？何况我比学校里的小卖部，同样的牌子卖得还便宜，不买我的，不买便宜的，那还是——？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点都没错。从这一件事上，我也才彻底明白，这个世界上，愿意锦上添花的大有人在，可是肯雪中送炭的，那可就是真正的铁哥们儿了，稀少了又稀少啊，要说比这个世界上即将灭绝的珍惜物种还要稀少，这一点都不假。
尽管之前也卖过东西，但那都是到周围的各个大学里去串宿舍，同时面对的不过就四五个人，多了也就七八个。可眼下就不同了，第一次我拿着进的货下去，就把全部的袋搬了下去，当时心里想，这样看着货还多些，不要这袋要那袋，总有个可挑选的余地。因为没有摊位，我就搬了个军训时学校发的马扎坐在紧挨小路的马路牙子上，把要卖的货紧贴着道边。地上铺了一块小塑料布，然后摆了五六袋洗衣粉摊开来，然后尽量让醒目的洗衣粉牌子露在外面，旁边是盛放洗衣粉的大袋子。
因为是在本学校里，来来往往的除了同学们，也有下班回家吃饭的老师和学校职工们，他们的家属楼和我们的宿舍区紧挨着，中间只隔了窄窄的围墙，而围墙的上部还是镂空的，过来过去也看得见，听得着。若是像街上的商户那样放开嗓子吆喝，会惊扰四邻的。
洗衣粉开始卖了——
开始还有本宿舍里的同学帮衬一下，陪我坐在那里待一会儿，算是给予的精神支持。但没一会儿，看着我也不怎么卖，他们看着返校的同学过来过去，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就找个理由溜了。他们可以溜，但我又能溜到哪里去？只能守着摊位。
跟前只剩下我自己了，一下子也变得不知所云，面对三三两两返校的同学，有的认识，有的虽然叫不上名字，但在食堂里打饭或者教学楼的楼道里，或者球场上，多少也见过几回面，看着他们神采飞扬、有说有笑的模样，我也不好意思抬头去看，尤其是不敢去目注，见了认识的，除了人家主动和我打招呼，我是不敢抬头去看的。那么冷冷的天，坐在地上久了，腿脚也会发麻的，我该看向哪里呢？
看地上！看我卖的洗衣粉！偶尔在没人经过的时候，我还可以转转脖颈，向两侧的远处看看。
但那时那刻，我心里最最盼望的，还是他们能够到我的洗衣粉摊上，问问价钱，或者顺手买上一袋，哪怕是不给钱先赊着，那也是对我莫大的支持了。
另外还有让我最别扭的是，我这么出来摆摊一卖，全校的师生都知道我家里太穷了，这比当面扇我一巴掌还要火辣辣，还要难受。这就像是我脱光了衣服，让过来过往的同学当众看我的裸体一样，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人家面前，任人评点，“这里肌肉线条细，那里骨骼不粗壮，那里的毛有点儿多……”，诸如此类的话，蹲在地上的我，在脑海里过了无数遍电影。我是一名正当年的学生，也正风华正茂，也懂得去爱慕心仪的女生，同时也渴望被爱，渴望被人仰慕，但眼下这样，我连最后的一点脸面，或者叫自尊都没有了，那些之前向往的愿望又谈何容易？
眼见摆出了好几个钟头了，面前的洗衣粉也没卖了几袋，我的心里甚至开始后悔，“早知这么难卖，就不该出此下策，出来丢这个人了。”那一刻，我甚至在心里反复埋怨自己的爹娘，“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穷呀？你们要是像人家的父母那样，我还用出来卖这个吗？一袋挣毛钱，就算是全部都卖掉，不过块钱，还不够人家请女朋友吃一顿饭的呢！我C，可悲呀！”
然而，开工没有回头箭，家里给我带的一个月的生活费，现在我兜里已经所剩无几了，不卖也得卖，硬着头皮也得卖，要不往后的几天，我吃啥呀？喝西北风，也喝不饱呀！
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去卖了。鉴于这样的心理变化，我开始有意地改变着自己的态度，见了再走过来的同学，我开始有意目注人家，哪怕是短暂的一瞬间，脸上也尽可能挂出谄媚的笑容，一副主动去讨好的样子，但我自己心里清楚，那一刻我的笑容有多僵硬，估计比哭还难看。
情况有所好转，有些生性善良的人路过时，会冲我微笑一下，即使他没有买，好歹可以让我的心里舒服一点儿。若是能走近我，弯下腰来买上一袋，我会高兴得不得了，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并连连地躬身向人家道着“感谢”！
当然，也有让我特别可气的，现在我也记不住他们的姓名了，但我依然清晰记得他们的神情和姿态。那就是，他们从我身边经过，明明知道我这里在卖洗衣粉，却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转头就到学校里的小卖部买回同样牌子同样包装的洗衣粉，然后还拎得高高的，生怕我看不见他们买了，脸上更是一副鄙夷得似乎要耻笑出来的表情。
这让我真的感到好难过。不过转念一想，“这有啥呀？凭什么人家就得买你的？你又不是人家的谁谁谁？”买卖自由，这是市场经济赋予人家的权利，谁也干涉不着。
但我还是控制不住会难过一阵子，表情也会像我的裤兜一样，瘪瘪的，没有一丝神气。“你们有钱就了不起吗？莫欺少年穷，别看我现在穷，将来的某一天，还不定谁过过谁呢？走着瞧！”我心里暗骂道。
现在回过头来，我也知道我当时骂的是谁。说老实话来承认，那时我针对的就是同班里的同学，别人不买就算了，你们明明知道我在卖洗衣粉，还故意到别的地方去买？安的是什么心呀？
就这样，连着卖了两天，我的自尊心也被摁在地上，连着被搓了两天，被搓得稀碎。没办法，“老子英雄儿好汉，谁叫咱家穷呢？”
好在“销售业绩”还算马马虎虎，两天过去了，学校也要陆陆续续正式开课了，我手里的洗衣粉卖了也有一少半了，多少回了一些本，可以接着吃几天食堂里的饭了，不至于被马上饿起来了。在这里，我特别感激那些买了我洗衣粉的同学，是他们慷慨解囊，让我不至于陷入再次窘迫之地。老话说得好，“一分钱憋到英雄汉，没有卖掉的那几十块钱，我说不定那时就饿死了！再强的雄心壮志，留着也只能用来陪葬，又有何用？”
第三天下午，我像前两天那样，又摆在原来的位置继续卖洗衣粉，这时很不巧，学生科科长笑眯眯地冲着我过来了，我还以为他也要买一袋呢，结果他走到我跟前，一脸严肃地低着头看着地上，拍着我的肩膀说，“孙建科，我知道你的家庭穷困，但你这样摆着卖，也不是个事呀！老师和同学们天天这样过来过去，看着也不好呀，对学校的声誉也是有影响的！”说话的当空儿，他抬起头来，从他戴着的茶色变色眼镜后边看了我一眼，“我给你个建议，你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以后，可以在放学后的当空，到宿舍里去卖。那样谁也看不见，也不会有老师咬嘴，我也就当是不知道这回事！这样我们都好！”
没办法，我也理解科长的好意，他也有他的难处。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穷，让整个学校的名声都变“穷”了。那可就成了我一个人的罪过了。于是，我只好望着剩下的一大包洗衣粉，悻悻地收了起来，暂时带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堆放在我的床底下了。
背着一大包洗衣粉，挨个串宿舍卖，可就真难了。沉重不说，要在人家课余时间，敲开人家的宿舍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何况，课余时间，好多人根本就不在宿舍里待着。中午吃完午饭，大家倒是都在宿舍里，但人家上了半天的课，也需要休息呀。敲人家的门，本身就不礼貌的。
转战男生宿舍几次，效果也不佳。后来我总结了一下，“男生都比较懒，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主动洗衣服？相比起来，女生就要好多了，她们勤快，又爱干净，应该对于我送上门卖的洗衣粉，会比较感兴趣。”想到这里，我一个人背着大包，夹杂在吃完中午饭的女生中，像做贼似的，诚惶诚恐地也不敢回头，先奔着我们班女生的宿舍楼层去了。
拿捏了半天，倒吸了好几口气，犹豫了再犹豫，总算是“咚咚咚”地敲开了第一间，首先目睹到的是干净整洁的地面，鼻孔里闻到的是女生宿舍里特有的味道，也说不好如何来形容。她们一见是我，不是赶紧用床上的被子蒙头，就是躲到了门后边，只有个别大方一点儿地对我说，“哦，你来了呀！”我也不用过多地解释，因为我知道我在宿舍区大门口卖洗衣粉，她们过来过去都是看到过的，也知道我上门是来干啥的。我也顾不上说别的，这种尴尬迫使我不停地擦着脑门上的汗，以掩盖我的窘迫和不堪，还有那种刺痛我心的不自在。
“哦，不好意思啊，你们要袋洗衣粉吗？”我低着头，讪讪地问道，声音低得连我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宿舍里半天没有应声。
没办法，我又挨个转头问着上铺，还有下铺，“***，你要袋洗衣粉吗？”
“哦，我这里还有多半袋呢！”
“我刚买了！够用一阵子的！”说这句话的，我知道她不是从我这里买走的，或许根本就是用这话来搪塞我的。这让我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还有更甚的，当我仰头问向人家时，人家连头也没回，连“哼”都没“哼”一声。我不知道是自己说话的声音小，是不是该再问一遍。刻在我记忆里最深的是，人家那女生的花床单好干净，简直比我的脸还要干净。
连着转遍了本班女生的宿舍，也没推出去几袋，我彻底泄气了，也再不敢到别的班的女生宿舍里去转了，我担心会受到更大的冷遇和侮辱。
没办法，我只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似的，逃一般地快速溜下了楼。这时候我还没有吃饭，肚子饿得“咕咕”叫，而后背的冷汗却在不停地往外冒，额头上也全是汗，仓皇逃走算了。
这一次失败，彻底击溃了我仅存的幻想，再不敢到本校的女生宿舍里去了。甚至连后面串男生宿舍，我也有些犹豫了，怕遭到更猛烈的抨击。
连着几天我没有出动，但看着压在床底下的那些洗衣粉，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再难卖，也得卖呀！要不可就真的砸在自己手里了！”
接着想办法。课余时间，我连着问了学校里几家小卖部，那时他们好像都属于学校的“三产”，盈亏都属于学校，姿态都高昂着呢。前几天，我在宿舍区卖洗衣粉，他们都是知道的，我这么做，等于是抢了人家的生意。同行是冤家，他们不恨我才怪呢。
一点也不假，连着问了两家，他们展现给我的都是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毫不犹豫，直接回绝。
这下子，我真的陷入了绝境了。也彻底变得懊丧，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关键的问题是，我的囊中日渐变得羞涩，用捉襟见肘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
终于在开学后有十多天的样子，我敲开了家属院一家小卖部的大门。这是一位老师的女家属，平日里见了，也会打个招呼，看着面相还是很和善的。那一刻，我就认定了她是一个好人，我只能找她帮忙了。
这位阿姨姓赵，她爱人是教英语的，老师叫啜广华，两口子都很善良。因为家里孩子多，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赵阿姨除了正常上班，又在家里腾出一块地方，冲着学生宿舍这边开了一个小窗户，给一些下了晚自习饿了没地方吃饭的学生卖些方便面之类的，或者其他的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多少挣一点，来贴补家用。
当时，我是带着绝望的心情去的，也做好了绝望地转身回来的心理准备。然后，待我简单地说明来意，阿姨没有拒绝，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笑呵呵地答应了我，“孩子，没事！拿过来吧，你卖多少钱，阿姨卖了就给你多少钱！要说，你卖的给我进价还便宜不少呢！”
那一刻，我好感动，鼻子一酸，真想哭出来，不过我忍住了，然后连声道着“谢谢”。在那一刻，我也才明白，这个世上还是有好人，有热心人在的。
“孩子，不用客气！谁还不遇个难处，这又不是啥大事！阿姨帮你卖了，然后把钱如数地给了你就是了！”赵阿姨安慰着我，然后看我风尘仆仆、嘴唇干瘪的样子，“孩子，还没吃饭吧？阿姨给你煮碗方便面，先吃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千万别饿着！”说着话，她起身就去厨房给我煮方便面了。
那一幕，我至今都记在心里，也一直感动至今，觉得那碗方便面是我至今吃过的最好吃的方便面。这也让我在面对未来的困难时，多了一股底气。
后来，我和赵阿姨一家成了很好的朋友，逢年过节，只要我有空，总会去看看他们二位老人家。再后来，从郊县的建筑公司离开时，我把我的个人户口也落在了赵阿姨家里，算是在市里多了一门亲戚。
近几年，由于工作忙，我也有几年没到赵阿姨家去了，但心里还是很想念她们。去年底，回母校签名赠书，本来打算到赵阿姨家里去看望一下她们的，但由于当时时间实在太紧了，签名完了时，天已经很黑很黑了，还要一帮校友和老师在等着我一起去吃饭，看望二老的想法只好作罢。好在我把签好名的书托学校里任职的一位师兄，转交给了赵阿姨和啜老师，她们两和我视频了半天，互相聊着想念的话。
卖洗衣粉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年了，每每想起来，还是让我很唏嘘，不知是怀念那个手头窘迫的学生年代，还是感念赵阿姨一家对我无私的帮助，抑或二者兼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