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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场的边上
在北京生活了16年之后,我依然非常怀念居住在二环以内的那段时间的生活。
那时候,我是一家大媒体的驻京记者,基本不用上班。一个人、一辆小车,居住在一套租来的一居室里,采访时外出,不采访时在家写稿。
一个人独居写字久了,难免觉得沾不到人气,有点孤魂野鬼的感觉。这时候,我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去景山公园和天坛公园。
景山公园里有几片不规则的空地,每天从早到晚,这里都有大量的中老年人在自娱自乐,还有比表演者多出几倍的人在围观。很多跟我一样的年轻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我印象很深的是有个跳探戈的场子,这个场子比较小,因为会跳的不多。这里的台柱子是个身材高大的老者,他穿着一身自己认为最隆重的礼服——头戴苏联式的船形军帽,一身美国式的黄卡其军装,一双能够到膝盖的大胶鞋(大概是当皮靴来着)。行头虽然寒碜,然而他跳舞时神气是极骄傲的,就像自己是百老汇舞王约翰·特拉沃尔塔。
“大兵”有个固定的舞伴,一个大概60多岁的老太太,穿一身有些发皱、显小的黑色天鹅绒旗袍,带着人造珍珠大项链,脸上化着浓妆,头上盘着发网。然而,她跳舞时的神气也是极投入了,就像是探戈女王莫拉·戈多伊加持一样。
“大兵”和“莫拉”每天大概要在景山公园里消磨七八个小时。他们教人跳舞不收钱,但教的极为认真,可以看出是真的有几分功底的。每过个把小时,要是冷场了,就自己下场跳一段儿。中午的时候,吃自己用饭盒带来的饭菜,极简单,一般是炒饼、醋溜土豆丝儿,保温壶里是浓茶。快到晚饭时候,“莫拉”就提前走人,回家给孙子做晚饭,大概那时候她就换下了旗袍,成了一个慈祥的、胡同里的老太太。
如果一连几天看跳舞看烦了,我就去天坛公园的长廊,这里的特点是唱歌。在长廊上,大概每一二十个人围成一个圆圈,有拉手风琴来伴奏的,那就显得极为高级,围观的人也必定多;大多数是用个老的收录机接着音箱、电瓶(后来也见到有用MP3播放器的),一人手里一个歌本,唱的都是老歌:《北京颂歌》、《歌唱祖国》、《谁不说俺家乡好》,也有苏联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有谁知道他呢?》(前文化部长王蒙说他每次听到这首歌就要泪流满面)。
天光晚了,歌谱也就看不清了,合唱的队伍也就散了。但这里的活动并没有结束,会有一对对的老年人,相偕散步。有人说,这里是很多黄昏恋的老人最爱来的地方。夜色初临,一切显得格外的美好。
这种非常接地气儿的、在广场边上欣赏人生百态的生活,大概陪伴了我五六年。
每当我情绪低落、觉得自己茫然如失群的孤雁的时候,我就会去这样的地方。看到这么多人(大多数是平民百姓)用一种这么自然、舒张的姿态自娱自乐,我就对人性中正能量的一面充满信心。
这种场合谈不上高雅,但也绝不低俗,只是一群普通人简单而真实的表达自己的存在,抒发自己的情绪。用老北京话说就是,把内心那点情绪“捋顺了,唱出来”。
我觉得这可能和中国人特有的心理结构有关系——中国人以内敛为美,对于在公众场合表演常感羞涩,只有借助广场这种特定的“场”,才能放开襟怀、一抒胸臆,达到一种内在情绪的释放。而观看者,也会从中感染这种乐观的情绪,而变得放松起来。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由此得以拉近。
如果用一个更大的视角,比如一架无人机或者一个人造卫星,会发现神州上下处处是这样的聚落;如果300年后的地球人要研究中国当代人的社会心理和生活,这是最好的一幕。
现在,这一幕同样也发生在快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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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快手,说点你不知道的
其实,这个城市里又有几个人能够停下来,真正的去逛逛景山、游游天坛呢?对于那些为衣食奔走的人来说,在地铁上得到一个座位或者是晚饭后蜷缩在床上,打开手机看上一会才是莫大的幸福。当手机屏幕照亮面孔的那一刻,是他们一天中最愉快的时刻。
一个接一个的短视频刷下去,有做菜的,有吃饭的,有弹琴的,有跳舞的,有文的有武的,有动的有静的,有户外的有室内的,有异国他乡的也有近在邻里的,从男女老少到花鸟虫鱼,从琴棋书画到柴米油盐……是的,这是一扇任意门。你在门的这边,世界在门的那边,其实每个人都在这个小小的门框里。
有句新月派的诗里这样写道: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但总有些楼上的人们,远远指着桥上的人说:你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一条狗诶。
不得不承认,鄙视链这种东西,真实无虚地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心中。虽然媒体用这个来给某个人群或者某个App贴标签的做法十分无聊,但对于一些大脑来说总是有效的。
然而,对于一个清醒一点的人来说,如果你相信使用某款软件(免费的)而不是另一款软件(同样是免费的)就能显示出自己更高贵和优越,那你要么是太幼稚,要么就是内心对于等级感这件事儿过于焦虑和脆弱,再或者你一定别有用心。
我不愿意用恶意来揣度那些眼中带着鄙视嘴里喊打喊杀的人们,或许把一切简单归为城乡二元化的冲突,或者是一线城市和三四五六线城镇乡村不同用户群体之间的PK,这样更易于理解。但这种理解,确实很懒(无需太多思考),也很不负责任(也不用去调查研究)。
我先讲第一个你所不知道的秘密——快手的演进路径。
快手的CEO宿华是一个湖南人,快手的诞生是在北京。快手的崛起,并非坊间所说的严格意义上的农村包围城市,也不是单纯从北向南的迁越。结合笔者亲身经历,从近几年快手用户增长数据来看,呈现的是一个自东向西的覆盖过程。
2016年笔者在广东省的一个镇上,就惊奇的发现快手已经成为当地居民使用频率极高的一个手机应用了。打开App,足不出户就可以知道镇上的哪户人家嫁女儿了,哪户人家的汽车在哪条街道上发生刮蹭了。
从东部移动基站网络最完善的区域开始,包括北上广深,徐徐扫过处于中部腹地的大量二三线城市,然后抵达中部地区,再继续往西部推移。这个过程中,有先中心开花再逐步下沉的,也有小范围内农村包围城市的,并不存在所谓的大规模“逆袭”,整体来看倒更像是微信的发展路径。
第二个关于快手的秘密,也非常有趣——媒体描述的是——今年春节期间的数据显示,短视频领域一家独大的是快手,火山、西瓜、抖音三个新锐在后面围追堵截。
但如果告诉你,它们根本没有打起来,你信不信?
比如我手边有一张图,这张图是研究天佑加入火山后,他在快手上的粉丝动向的。一般认为,这可能造成快手用户的大量流失或使用习惯的改变。但实际情况是,天佑的粉丝完全没有受到天佑加入火山的影响。
是火山没有影响力么?不是,而是两者根本就在不同的跑道上。你是高速,我是国道,遥遥相望而已,并不能互相影响。更重要的是,天佑的粉丝们也都各自拥有自己的粉丝,它们的生态仍然根植于快手上,很难整体迁移。
前面说了,快手是广场模式,其核心逻辑就是去中心化,其特点就是广场特别大,几乎没有边际。每一个粉丝都不是单一的,每个人在上面都和其它人有着诸多的连接点,所以用户非常稳定。
从更深层次说,快手与其说是一种产品,倒不如说是一种社会实践——尽管,这种努力只是在虚拟世界里——但在这个虚拟世界里,人的心情平和舒畅,人与人也比较平等,人际间的鸿沟没有那么深,更没有人带有上帝视角。
在快手上每个视频下方的评论区里,你很难看到居高临下的漫骂或者指责,多半是叫好,祝福,或者特别佛系的调侃。这种平和,在其它内容平台上是极其罕见的。
因为人与人之间的高差相对没有那么大,有人人气高,有人人气低,但人气高也不会碾压到其它表演者,更不会一个人霸占所有的流量和点击率。粉丝再少的快手用户上传一个普通内容的短视频,也能收获几十个到几百个浏览量。
最后一个关于快手的秘密是:快手的DAU已经多次超过了今日头条,至少是在同一个时段多次碾压过今日头条。
这是一个以视频为产品形态的社区平台和一家资讯平台的数据比较,它们的数据居然是一个量级的。极光大数据最新的调查显示,快手以11664.5万DAU力压今日头条,跻身全类别春节当日DAU排行榜第九名,成为微信、QQ、微博之后的第四大社交平台,并且是短视频领域唯一入榜APP。
在短视频领域细分榜单中,快手11664.5万的春节DAU稳坐短视频领域头把交椅。
而火山、西瓜、抖音三款“今日头条系”短视频APP分别以3899.2万、3624.1万、3496万春节DAU位列榜单第二、三、四名,快手日活超过这三家之和。与此同时,在抖音宣称春节期间迅猛增加4000多万用户时,快手的用户量和日活增长曲线也依然是陡峭向上的。
或许,本文第一部分所述的“广场场景”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释快手快速成长的原因——人作为一个社会动物,其最底层的社会需求,突出的包含了情绪的释放、表达、自我实现、以及通过社交与他人建立连接等方面,而“广场场景”则是能够比较完美的、综合性的实现以上需求——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广场,每个人也就需要一个快手。